楔子 即将跨进16岁的档口,我突然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好多事情,进而变得很厌世,只想找个临水而居的山间小茅屋,带上个喜欢的姑娘同往,每天种菜、养土狗、看书、晒太阳、然后在火塘旁边用土罐子煮茶水吃。就这样无所事事、无欲无求终老一生。 当央视春晚的《相约九八》通过卫星讯号传送到这个地处一隅的偏远县城时,我开启了初三复读再来一发的漫漫征程。 一中是这个县城最好的学校,新学校组织学生们进县城唯一的电影院观看《红河谷》,老奶奶的转经筒、清澈的湖水、纯真的姑娘、宁静那沙哑而干净的笑声、简单豪迈的普通百姓。情节不记得了,这些画面倒是刻在了心底。 “嘿!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地方吗?” “嗯,是的,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,西藏才应该是我一生的最后归宿”。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新学校里,我只能跟自己交谈。 复读新学期开始不久,李娜的《青藏高原》飘到了这个边远小县城,有同学说,她已经出家了。 我暗自想:她肯定已经厌倦了这个混浊又势利的世界,一定是这样的。太好了,我也是这样诶。 在逃遁的路上,有伴。 18年以后的夏初,飞机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时,对面光秃秃的连绵小山以及雨后远处山顶的积雪是进藏第一印象;对高原反应的小小担忧同时萦绕心头。 18年以后的这个夏初,依然会隐约想起那一年、那个复读差生的孤单秘密。 亲爱的,我来了,等着我。 一 有人曾经这样说我:“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,常常说话前后矛盾,但你却能说服自己。” 这句话也许是对的,例如,我不相信命运这个鬼东西,但却又迷信于富贵或者穷囧皆由天注定这种无奈又虚无的宿命论调,并常常因此陷入坐以待毙的消极境地。 原本应该是5月21日19:55应该就从昆明飞往拉萨的班机却延误了,更波折的是,在前往机场前,昆明飘起了连绵不绝的小雨,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到机场快线的售票点,在雨中苦守了十多分钟后,旁边一家餐馆的门童在雨中朝我热情地挥了挥手,他告诉我这个售票点已经搬迁,但搬迁新址不得而知。 绕着政府广场走了一圈,觅不得这个售票点的踪影。 打车吧,去南疆宾馆做机场快线。做出这个决定并付诸实施的时候,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几分了。 一辆出租车、两辆出租车、三辆出租车……无数辆出租车在雨中,就是不停下来。 嘀嘀打车还是能打到车的。 来接车的是一位大姐,女司机?! 不过,接下来的路途已经证明了这位大姐的车技很好,在雨中的街道里左冲右突。 下午5:16分,车子终于挪到了潘家湾,距离南疆宾馆机场快线乘车点还有约1公里的直线距离,距离19:55分飞机起飞还有2个多小时。 车子在潘家湾的红绿灯口不动了,无数个红绿灯过去了,车子就是不动。 小雨从空中慢悠悠地飘洒啊、飘洒啊。 下午5:40分,车子龟进到了小西门龟背立交桥上,“要不我直接送你到机场?你再去南疆宾馆,机场快线也不一定及时出发,就算出发了,也得像现在这样慢慢挪着。”老大姐的建议很靠谱。 好的。我认命。 第一次读初三的时候,是在一个乡镇中学,这是个逐河而建的小乡镇,每个昏昏沉沉的夏天,脱个精光扎进河里游上游下是最欢乐的时光。这年夏天,香港回归,举国欢腾,报纸上说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提升,在提升民族自豪感之余,我更喜欢在炎热的气候里,泡在河里好不惬意。 父母的教师同事的女儿是这个乡镇里的小名人——小升初乡镇第一名、初中年级成绩第一名。我的成绩马马虎虎,这让父母感觉很难堪——同为教师子女,别人家的孩子是这样,我却是这样。父母的同事当面断言说,我将来一定会是个不肖子。 整个初中,数学、物理、化学、英语从来没有及格过,在一次数学的日常测试中,我砍下过区区18分的吉尼斯纪录级别的成绩,躲到乡镇中学旁边的稻田埂边哭个昏天黑地,我真笨啊,根本不是读书的料,可是,不读书,又能做什么?快到吃晚饭的时候,爸爸从稻田里把我找了回去,没有责骂。 这年夏天末尾时,我根本没有参加中考,爸爸直接给我办理了休学手续,等待来年再战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