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8/3/4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
红河

作者:叶贝

小说背景

云南少数民族红河地区,同志社群的生活痕迹在整个20世纪,不管是从官方的文献,还是民间文学、艺术方面几乎都是空白。但是这片独特瑰丽的地域,有着丰富而引人入胜的历史,但是同志社群生活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?又碰撞出怎样的火花?传统的文化和个体的欲望又如何纠结?云南历史、少数民族、性身份、公益、艾滋、同妻、饮食、服饰、戏曲,这些花朵在《红河》里翩翩起舞,交相辉映。

4.醉牛

“打春雷,兔儿跑。跑哪里,窝里藏。不怕,不怕,娘亲亲!”孔玉荷哄着还不满1岁的小春雷。孩子长得越发出息了,黑亮亮的眸子东瞅瞅西看看充满了好奇的目光,可能是因为奶水足,皮肤也比一般的孩子生得嫩白些。头发生得黑亮,怕是母亲平时给他剃头剃得勤快的缘故,因为孔玉荷听说如此孩子的头发才会越长越乌亮浓密。

玉荷整天一边忙家里的活计,一边还得照顾小春雷。为了把两只手腾出来,索性就用一个背袋背着他。那背袋还是她生春雷大哥之前就跟着苗族妇女一起绣的。用苗绣的绣法在黑色的织得很密的土布上,绣了一朵丹色的玉荷花,那是建水当地一种长在树上的白色带紫的花朵,用水稍煮后,可以炒着吃,或者煮粥也很香甜。还有着化痰止咳效用呢。围绕着玉荷花,旁边还绣了五朵彤色的花蕾,代表着她的之前生养的五个孩子。第六朵,是她最近才添上去的,和前面的五朵的颜色略有不同,是茜色的,显得更加粉嫩些。

晌午,小春雷才用手抓着吃完莲花白。嘴上还粘着米粒,就在妈妈背后的睡袋里酣酣地睡了起来。但是做娘的,还是不得闲,在屋里屋外的忙活着。祖母叶榕也没闲着,则坐在屋门口,借着午后的阳光,用马蹄草紧锣密鼓地编织着厚实的圆坐垫。马蹄草其实就是荸荠的茎叶,它生在池塘里,果实像马蹄也就是荸荠,清脆甜美、肉质洁白,有人说它是地下雪梨。它的茎叶偏偏又生得坚韧修长。真是浑身都是宝的好东西。叶榕手里头正编织的垫子得两天才圆满,因为编织的越密实,坐着才舒服,用得才长久。此时一圈一圈地编织了一大半,那样子倒像是一个鹦鹉螺。

老孔家的祖屋少。孩子又多,正经屋子越发的不够睡了。春雷还小,如今跟着母亲一起睡。还好,父亲孔启德在四尺高天井旁边又修了一个牛槛,在那里面用木条加了一个阁楼。几个大点孩子就时常睡在上面。

孔启德起初并不姓孔而姓白。自小话也不多,但是脾气挺大。

启德的母亲是哈尼族人,当初嫁给了一个从广东逃难过来的汉族男人。那男人算是入赘,所以孩子们都随了母亲姓“白”。但这不幸的女人很早就做了寡妇,生了四个男孩子一个女娃娃,春雷的父亲排行老三。一个寡妇,带着五个孩子,生活着实的不容易。原先这一家子也并不住在建水古城,而是生活在更加偏远的碗窑村。那里自古就一直是烧土陶的地方,周遭的土地都已经烧得黑乎乎的了。如今瓦窑村已经不烧土陶了,改种红薯了,而且特别的甜美,是远近闻名的。同样的红薯品种,要是种在其它地方就是不如种在碗窑村的甜!

启德这名字还是村上的老先生给起的,说是开启德行的意思。他因为家里穷,也没念过什么书,但启德自小胆子倒是挺大。从小就特别喜欢牛,通牛性。后来他说服了自己的母亲把自家的田地卖了,买了一头黄牛给他养。起初他用心养,黄牛养得也肥壮有力气,乡亲们经常租了去犁地拉车。眼见日子能宽松点了。启德手上也能有点活钱了。但后来因为他偷偷地跑在山上和人去赌钱,居然把自家的黄牛也给输掉了。好不容易好起来点的日子又恓惶起来了。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不让人省心,这位寡妇母亲还是将儿子拴在了身边,跟着自己到建水县城里卖卷粉。

白氏磨得一手好卷粉,用石磨碾粉,再用竹屉蒸成卷粉挑着扁担到县城里叫卖。生意还颇好呢,还因此得了一个“老米干”的口碑称号。

也是因为白启德经常跟着母亲到建水卖卷粉,后来结识了古城里的孔家闺女孔玉荷。后来白启德就做了上门女婿,随了老婆孔玉荷的姓,成了老孔家的人了。虽说叶榕理应是孩子们的外祖母,但是启德既然是上了门改了姓,也就不分什么内外了,孩子只管叫叶榕为祖母。

白氏奶奶,在春雷满一岁的时候,身子骨突然不中用了。连忙派另外的儿子捎信下来,说是要见见新出世的小孙子。孔家的人也都是明白事情的。也不敢多耽误,玉荷将儿子裹好,便跟着启德和小叔子,赶着牛车去了坡上的瓦窑村。

白氏奶奶见了小孙子,突然精神了起来。居然能歪在床上嚼几口蒸得透烂的红薯,丝丝的甜味渗入舌下,老人居然有了力气能说几句话了:“孩子起了什么名字啊?”

“娘!娃叫春雷!春天的春,打雷的,也是雷锋的雷。”

老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捏算了下。又道:“雷锋是谁啊?这孩子属兔,又是蚕月生的。胆子小。”

“雷锋是毛主席说要学习的人。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这个有劲的名字。”

白氏奶奶从床上摸索出一个缅甸来的玉坠子,那时她多年卖粉干攒钱,从当铺里淘换来的好东西。上面刻着“长命百岁”。她交给了玉荷,吩咐给春雷好生带上。玉荷连忙给儿子佩戴好,让婆婆看。

小孩子还不知道何为生死离别的愁滋味,只是一味地笑了起来。白氏奶奶也气若悬丝地笑了笑,但颇为满足。过了两天便撒手人寰了。

建水有座的八百多年的孔庙,自古就非常重视教育。孔姓也成了当地的大姓。但是女人多数不会因为自己姓孔,而变得满腹经纶。要晓得文庙和科举考场在古代,都是和女人没啥子关系。因此孔家的女人和白氏奶奶都是不会识文断字的。但她们的心中却充满了人世间的辛劳作业、人世罔替的智慧。叶榕的奶奶闻得白氏奶奶离世,心中唏嘘不已。心里想着,自己虽比白氏奶奶年轻些,但是生死有命,保不准哪天自己就去天国见天父了。白氏奶奶信佛,她觉得自己是去往生,倒也不十分的贪图今生。而叶榕奶奶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能自己读读《圣经》里头的话。而不只是听神父的诵读。

建水解放的时间比全国大多数解放时间稍晚了一点。是年1月解放的。随后共产党开展了全国扫盲运动。

叶榕奶奶也得了一本《新华字典》,但凡有识字的人从家中路过。她都会招呼道:“同志!进家里来喝口水,歇歇脚吧!”

等和别人热和起来,就顺便又问道:“那个字怎么读?这个词如何念?”久而久之,学会了查字典念拼音,也认得了几百字。能断断续续地诵读《圣经》中的“创世纪”了:这是我的骨中骨,肉中肉,可以称她为女人。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。因此,人要离开父母,与妻子连和,二人成为一体。

启德入赘孔家后,受了叶榕奶奶的规训,倒也不再败家了。孔启德又养了一头黄牛,且十分用心的饲养,经常将自己的口盐都省下来喂牛吃。牛和人一样,获得足够盐分才更有力气。家里有了牛便可以去拉木材、拉砖头卖。后来攒了钱的孔家又买了两头牛养。在民国后期,这位上门女婿已经为老孔家蓄养到十二头黄牛了,平日里还雇了两个长工来帮忙。日子也过得殷实起来。

孔启德从山里拉的木材有时会卖给要结婚的人家,用做新家具、盖新房之用。还有的会卖给寿材店,且寿材店出的价钱也颇高,店主也较少压价的。人们在婚丧嫁娶的事情上总是舍得花钱的。

孔启德卖了木材后,也总会惦记着帮家中的老的小的添置些吃穿用品。女人经常喝到的红糖、孩子的布鞋、哈尼蘸水鸡和甘蔗酒等等。孔启德有把红杉木做成的猎枪,去山里收木头时总带着防身。他每每会用鸡油擦拭枪身,那把跟了他十年的老猎枪,虽旧犹荣,枪身被揩得油亮亮的,上面的木眼纹络清晰可见。

解放后老孔家把十几头黄牛捐给了新成立的建水人民政府,以表共产之决心,社会之主义。

解放后的建水。一条街上有的人家被分成农村户口,有的人家被分为城镇户口。起初老孔家是居民户口。住在建水古城的人家可以选是登记成农村还是城镇户口。

但春雷的妈说:“农村户口有地种,饿不着哩!”

所以即使后来孔启德在铁路上干过几个月的活,还是回来做了农民。

虽然养不了自己的牛,但孔启德还是太爱牛了。于是就帮着大队上继续养牛。开始养了十多头,下了心力饲养,居然又添了十几头黄牛。

一个生产队多的有一千三四百人,少的也有七八百人。孔启德所在的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叫姚荣,高中毕业生。那个时代能高中毕业已经算是难得的了,加上他又是退役军人,人也挺有能力的。转业到了地方就做了大队长。那个时候大队长的权利颇大,不光是可以安排谁上工,得多少工分,就连文化大革命时期,要定谁是反革命,抄谁的家,不经过公安局批准,经他大队长同意也是可以的。

姚大队长住的地方和老孔家在一条街上。孔启德这个入赘女婿,不光能养牛,也算是为孔家开枝散叶了,共生养了七个孩子,三男四女,孔春雷排行老六,男孩子里是最小的了,后面还有一个妹妹。

年轻的姚荣大队长有三个儿子,其中大儿子叫姚爱军,比春雷还小一岁。却比春雷强壮些,因为老喜欢游水,在孩子群里,也是游得最好的,皮肤光滑水溜的。鼻子像他军人的父亲,高挺挺的,而眉眼间却像他母亲邱梨花,透着仁善宽厚。爱军平时话不多,但心里头却是个有主意而倔强的孩子。

姚大队长也是个酒鬼,孔启德于是经常去找他一起喝酒。有时自己提酒过去,有时姚荣备了酒也会叫老孔一起来喝。爱喝酒的人,几杯酒下了肚子,话总是多些。孔启德虽然连小学也没上过几天,素日里是个话也不多的男人。但是几杯白酒下了肚,胆子大了,话也多了。酒桌上,居然能和大队长平起平坐的谈论一些国家大事了。有时两个酒鬼因为政治观点不同,还能拍起酒桌大吵起来。

“姚大哥,姚大队长。你说这生产队促生产,为啥这日子还不如从前了?上不了工,得不着工分,全家人吃都吃不饱!还有啥球子劲闹革命啊?”

“老孔,说你是个养牛的,就是个养牛的。觉悟太低了,别以为在旧社会,你养了十几头牛,又顾了两个长工,那日子就算好了。我们现在还是社会主义初期,生产队的生产能力会越来越大的,等到我们每亩地生产翻了翻,钢铁赶超英美了。那个时候,每家每户,要吃啥有啥,要用啥有啥,全到队里来拿!”

“那你说,我们啥时候能到高级的社会主义呢?”

“等到你们这些脑袋瓜子里的封资修思想遗毒都排干净了,能全心全意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来了,那时候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“我说姚大队长,你好歹也是个党的干部,你咋骂人呢?”

“老孔,我看你是喝高了!我咋骂你了?我骂你啥咧?”

“啥叫个疯子羞?我又不疯不傻,再说了,疯子傻子,还懂个球子羞!原来彝族阿措家的二儿子,疯疯傻傻的,光着身子,满城乱跑,他羞吗?他害臊吗?我看你才是疯子羞哩!”

“孔启德!你说是谁是封资修?”

“老姚,你先骂我的,我才说你的!你不骂我,我能骂你?干部也得讲道理嘛”

两个人涨红着脖子,拍着八角桌,激烈地吵着。

但是孔春雷和姚爱军两个小家伙却在酒桌底下玩得起劲哩!

以上就是小说的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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